比特币文艺复兴：价值和共识的变与不变

原文作者：Wendy， IOSG Ventures

忒修斯之船（Ship of Theseus），亦称忒修斯悖论，是形而上学领域内关于同一性的一种悖论。1 世纪时的希腊作家普鲁塔克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因为年久腐坏逐渐被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如果不是，又是从什么时刻开始不是？如果是，那所有的零部件都不是原来的了，该如何解释？

亚里士多德认为可以用描述物体的四因论解决这个问题。构成材料是质料因，物质的设计和形式是形式因，形式因决定了物体是什么。基于形式因，忒修斯之船还是原来的船，因为虽然材料变了，但船的用途没有变。

TL, DR:

• 宏观趋势：比特币作为加密世界的图腾，价值存储是其核心功能。比特币取得更广泛的社会接受下共识增强，机构入场，ETF 预期，比特币减半，降息预期等诸多因素叠加推升价格，叙事主体在悄然发生转移；我们预测价格在较长时间内不会出现大幅下跌，这是货币储值功能被更广泛认可的市场表现；

• 技术生态： Ordinals 的爆火将人们的目光吸引至比特币生态，是个体散户投资者参与比特币投资的新叙事，但目前仍以投机为主，不可否认投机是推动行业发展的动力之一，但情绪面投机炒作不可长久，造富效应带来太多泡沫和噪音，作为一级机构投资人，我们清楚投机的风险，会对生态新动向保持谨慎乐观的关注，愿意支持更多有价值有意义的 builder。

比特币的价值共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2008 年，一个隐秘的密码学讨论小组中由一名为中本聪（ Satoshi Nakamoto）的用户贴出了一篇论文： Bitcoin : A Peer-to-Peer Electronic Cash System（比特币：一个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自此，新世界的齿轮开始转动。随后，他又开发出最早的比特币发行、交易和账户管理的系统。两年后， 2010 年 5 月 22 日，Laszlo Hanyecz 通过 Bitcoin Talk 论坛，花了 10000 BTC 买了棒约翰的两个披萨。他通过 Bitcoin Talk 论坛安排了这笔交易，虽然只是两个披萨，但却是标志性的比特币价值时刻。

2008 年，一个隐秘的密码学讨论小组中由一名为中本聪（Satoshi Nakamoto）的用户贴出了一篇论文：Bitcoin: A Peer-to-Peer Electronic Cash System（比特币：一个点对点的电子现金系统）。自此，新世界的齿轮开始转动。随后，他又开发出最早的比特币发行、交易和账户管理的系统。两年后， 2010 年 5 月 22 日，Laszlo Hanyecz 通过 Bitcoin Talk 论坛，花了 10000 BTC 买了棒约翰的两个披萨。他通过 Bitcoin Talk 论坛安排了这笔交易，虽然只是两个披萨，但却是标志性的比特币价值时刻。

什么时候比特币有了价值？是中本聪刚刚提出的时候？还是用五百个比特币交换到披萨的时候？正如忒修斯之船无法判定什么时候哪条木头改变了这条船，我们也无法判定比特币具有价值的具体时刻。威廉·斯坦利·杰文斯在《货币与交换机制》（Money and the Mechanism of Exchange）( 1875) 中分析了货币的四个功能：交易的媒介、记账单位、储存价值和延期支付的标准。过去围绕比特币的争论往往集中在后两个功能，尤其是储存价值上，反对派认为比特币价格的剧烈波动使其不具有货币的特性。如今的比特币在 ETF 的门口，其价值已经逐渐被主流金融机构接受，叙事由十多年前的小众极客实验成为蓝星上具有共识价值的金融产品和货币。

从宏观趋势来看，减半，ETF 与降息预期给了市场较强信心；比特币生态中的各种探索，包括近期散户投资者对 Ordinals 生态的狂热，也是建立在比特币本身的价值之上，同时也说明了比特币数万美金的较高价格使得单纯价值存储功能已经不是普通个体的投资目的，议价权和叙事主体在逐渐向机构发生转移。

Ordinals：数字黄金之上的狂欢

而在这种叙事的转变中，年初 Ordinals 生态的出现以及受到热捧似乎成为了偶然中的必然。居高不下的比特币价格使得其价值存储功能已不再是普通散户的第一需求，而以极低的成本参与到加密货币最顶级的叙事中，似乎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Meme 带来的极高赔率的投机狂潮使得链上 Gas 费用飙升，矿工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去年年底，比特币核心贡献者 Casey Rodarmor 创建了 Ordinals 协议，引入了序数（Ordinals）和铭文（Inscriptions）的概念，催生了比特币网络链上的 NFT。2023 年 3 月 8 日，Domo 提出利用 JSON 数据格式的 Ordinals 铭文，来部署代币合约、铸币以及转账。

简单来说，Ordinals 给比特币最小单位——聪进行编号，然后对聪的编号进行跟踪，实现了聪的记录、追踪。再通过在铭文中刻录信息，聪成了铭文。对铭文对应的聪的编号进行记录、追踪，完成了铭文的存储、记录和交易。

BRC-20 规定了特定的刻录在聪上的信息格式，这种格式就是 BRC-20 代币部署、铸造和转移的规则。这样就有了 BRC-20 代币标准。按照特定的格式就能完成 BRC-20 部署、铸造和转移，代币的部署和铸造都遵循「First is First」的原则，以先部署的为准，以先铸造的为准。但这也造成了 Brc 20 技术上的不完善和操作上的不流畅——索引依赖中心化交易平台，用户交易需要铸造转账铭文，步骤繁琐且不流畅。除了 Brc 20 ，市场上也逐渐出现了 Arc 20 ，Runes， Tap 等不同的协议标准，试图在技术上进行更多创新。

$ORDI 代币作为 Domo 部署的第一个 brc 20 标准的实验性代币，成为了一种特殊的 meme，其巨大的财富效应也引发了用户对于 Brc 20 代币的 FOMO 情绪，导致了一系列 Meme token 的投机泡沫。所有的 BRC 20 代币在生成后，所有拥有 BTC 的用户只需付出 Gas 费用即可铸造，相当于让普通用户也能公平参与到「一级市场」，这种低成本潜在高赔率的参与方式引发了市场巨大的投机热情。

而随着 Binance 等中心化交易所上架了 Brc 20 的 memecoin（ORDI，SATS 等），市场的情绪和注意力进一步集中。过去一个月， OKX Ordinals 交易市场前三位的 Brc 20 代币均为 Memecoin，证明市场仍被情绪和投机噪声占据主导，泡沫和风险较大。

对于 Ordinals NFT，我们对比其 30 日成交数据和 7 日成交数据，可以发现，项目的波动性较大，交易量前十的项目在一个月内的交易分布不均，在 FOMO 的时间段内换手率高，但进入平静期后流动性较差。

对矿工群体来说，比特币减半在即，出块奖励的激励减少，Ordinals 使链上交易费用增加自然是符合其利益诉求。自年初 Ordinals 上线比特币主网以来，铭刻的手续费已经超过了四千个比特币。

另一方面，BRC-20 的代币目前缺乏实际应用价值，经过一个周期后，「公平发售」所剩无几，剩下的长期发展的，都还是久经考验、有良好融资结构的老项目。长期项目需要长期资本风险投入，短平快的「公平发售」，难以支撑长期生态的开发。炒作和 meme 带来了财富效应，但是如何在加密市场不仅只看到这些，并且走出炒作和 meme 去支持那些更加富有价值主张和应用前景的协议，也将成为行业受益者重要的责任和担当。

尝试：生态百花齐放，价值有待考证

随着 Ordinals 引发的市场热潮，更多比特币技术和资产发行协议得到了市场更多的关注。现阶段比特币生态开发主要呈现了两股趋势：一是试图创造新的资产发行协议，比如 Ordinals，Atomicals，Runes 等；另一方面则有诸多在比特币扩容方向的尝试，试图提高比特币网络的基础性能，比如闪电网络， Stacks ，RGB，BitVM 等。

• Atomicals：

原子协议，包括同质化代币 ARC 20 标准、NFT、 Realm 和构想的 Atomicals 虚拟机（AVM）等。Atomicals 协议与 Ordinals 在资产交易排序方面不同的是，它不依赖于第三方排序器，可用于创建（铸造）、转移及升级各种数字物品，包括原生 NFT、游戏、数字身份、域名和社交网络。目前得到了 Unisat 市场的支持。

• Runes：

Casey Rodarmor 提出了一种新的基于比特币的可替代代币协议 Runes，也称为符文协议，作为 BRC-20 代币标准的潜在替代方案。Casey Rodarmor 认为，目前市场已经出现了 BRC-20、RGB、 Counterparty 和 Taproot 等 FT 协议，其中大部分链上协议都非常复杂，可能很难给比特币用户带来很好的体验。虽然 BRC-20 非常简单，但其会产生链上大量无用信息，从而占据比特币的空间。Runes 是一个简单的、基于 UTXO 的、能使比特币使用者具有使用良好体验的 FT 协议，可能会从其他链上足迹更差的方案中吸引用户，并将开发者和用户的注意力转向比特币，鼓励他们采用比特币本身。

• PIPE:

PIPE 协议是由开发者 Benny 在受到 Casey 设计的 Runes 协议和 Domo 提出的基于 Ordinals 的 BRC-20 标准启发后开发的资产发行协议，包含：Trac Core、Tap、Pipe（简称 TTP，合称 Trac Systems）。

• SRC-20:

比特币 Stamps 系统由 Mike In Space 于 2023 年 3 月发布，最初是 Counterparty 上的一个概念验证项目。由于其底层协议的更新，Stamps 已完全转向比特币，去年夏天，现在被称为 SRC-20 。Stamps 和 Ordinals 之间的主要区别在于架构。这是因为 Stamps 将它们的元数据存储在多重签名未花费交易输出（UTXO）中，而 Ordinals 则将它们的元数据存储在比特币交易的「见证」部分中，但这种设计也使得 Stamps 的铸造成本更加昂贵。

• CBRC 20

v 0.10.0 版本以后的 Ordinals 协议为铭文引入了用于定义「metaprotocol」和「metadata」的字段，这两个新字段最直接的作用就是直接大大缩短了 BRC-20 协议在部署 / 铸造 / 转移时所需的字节数，从而达到了降低成本和简化索引的效果。

• RGB：

RGB 协议适用于可扩展且具备隐私性的比特币和闪电网络智能合约系统，其目的是在 UTXO 上运行复杂的智能合约以此引入比特币生态中。官方说明是：用于比特币和闪电网络的可扩展和保密智能合约协议套件，可用于发行和转移资产以及更广义的权利。

• Lighting：

闪电网络是比特币网络的一个第二层扩展解决方案，旨在解决比特币网络的可扩展性和交易速度问题。它是一个基于智能合约的支付协议，参与者可以打开一个多重签名的支付通道，通过在通道内部直接进行交易，实现即时的低成本小额支付。

• BitVM

10 月 9 日，ZeroSync 项目负责人 Robin Linus 发表了一篇名为《BitVM：Compute Anything On Bitcoin》的白皮书，它提出了一种在不改变比特币网络共识的情况下可实现图灵完备的比特币合约解决方案，BitVM 使任何可计算的函数都可以在比特币上进行验证，允许开发者在比特币上运行复杂的合约，而无需改变比特币基本规则。

另一个有意思的发现是，铭文引领的比特币狂热在地理位置上的延伸。从 Unisat，OKX 等亚洲团队为主导，我们也看到更多的欧美团队和开发者逐渐参与，比如 Cbrc-20 协议主要是由西方社区和开发者主导，以及比特币一站式 DeFi 服务平台 ALEX 发推称，ALEX 比特币预言机将支持 Stacks 铭文 STX 20 。目前诸多尝试还处于比较早期，技术以及 PMF（Product Market Fit）都有待验证，因此哪些协议会长期存在成长并发展现在仍然是未知数。

反对：比特币价值之争

对比特币原教主义的保守派来说，比特币生态的「繁荣」并不值得庆祝。Ordinals 通过在比特币的单个交易中嵌入数据来工作，这可能会占用大量的区块空间。这会导致矿工需要存储比特币网络 UTXO 信息体量暴涨，而且会影响网络的处理速度和交易成本。而那些铭刻，转账的无意义的数据，也会永久存在于比特币链上。

比特币核心开发者 Luke Dashjr 更直言铭文对比特币是一种攻击，并表示会在其创办的 Ocean 矿池中利用 Bitcoin Knots 的「固定」版本来过滤铭文交易。播客 WhatBitcoinDid 的创始人 Peter McCormack 也表示，这些在比特币链上发行的「新型资产」推高了交易费用，并未让使用比特币交易的人获益。高费用环境减少了能够负担得起将比特币存储在链上的人数，并使 Lightning 上的渠道开放变得复杂。但 Ordinals 开发者 Casey Rodamour 将比特币铭文资产视为解决比特币安全挑战的解决方案，通过比特币交易手续费的激励，即使在出块奖励不断减少甚至到零的未来，矿工依旧有动力来维持比特币网络的正常运转。

在比特币「清真派」支持者的眼里，现有的技术「缺陷」并非是缺陷，数字黄金的价值不在于其有多高的 tps 和多大的区块空间，其十多年来安全运行的技术底层和逐渐积累的社会共识，才是其价值所在。回顾比特币历史上关于大小区块之争，从香港协议的隔离见证，到硬分叉时产生 BCH，关于比特币技术扩容的讨论一直延续，大小区块支持者都有自己坚持的理由，目前来看，保守的稳固的技术路线仍占据主流。正如@mindao 老师所说，技术和欲望的张力如何平衡，可能是持币人、炒币者、矿工、交易所都需要考虑的问题。没有一个稳固的、不变的技术底层，比特币无法成为终极的价值存储，高手续费也是短暂的幻觉。

宏观趋势：减半，ETF 与降息

当矿工验证交易并成功向比特币区块链提交区块时，将会获得一定数量的比特币作为区块奖励。每当比特币区块链验证 21, 000 个区块，矿工打包新区块时获得的比特币奖励将会减半。下一次比特币减半预计发生在 2024 年 4 月，届时区块数量将达到 74 万个。比特币区块奖励将从 6.25 BTC 降至 3.125 BTC。

从历史数据上看，每次减半都会使得比特币价格出现大幅增长，其影响也并不局限于比特币网络，而是带动整个加密市场上行，成为牛市的催化剂。从经济角度来看，减半加强了比特币的稀缺性，巩固了比特币价值存储的地位。

随着比特币 ETF 的申请增多，过程的不断推进，机构和合规已经成为大家预期之中的利好，巨量的资金可以越过钱包，私钥，复杂的密码学原理，直接成为加密世界的推动力量。比特币 ETF 在加拿大、巴西和迪拜等世界各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然而，迄今为止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 (SEC) 拒绝了所有现货比特币 ETF 的申请，现货 ETF 提供直接投资比特币的机会，而不是期货合约。SEC 多次指出，加密货币交易者可能存在市场操纵行为。

2023 年 12 月 11 日，据 Coinglass 数据显示，当前 CME（芝商所）比特币期货合约持仓量超越所有加密 CEX 位列全网平台首位，为 2021 年 3 月以来首次，当时 CME 平台期货合约持仓量曾短暂位列第一。CME 平台比特币期货合约持仓量为 12.05 万枚 BTC，价值 52.26 亿美元。芝商所成立于 1848 年，为世界上首个期货交易平台，于 2017 年底开始支持比特币期货交易。

多家资管巨头已经进行了比特币 ETF 的申请，也成为提振市场情绪的重要消息指标。这对华尔街那些对加密货币好奇的人来说是个好消息，数字资产平台 XBTO 首席商务官哈维尔•罗德里格斯 - 阿拉孔 (Javier Rodriguez-Alarcon) 补充说：「贝莱德获批可以为许多财富管理公司和资产管理公司打开大门，让他们在比特币上持有哪怕很小的头寸，这可能会改变游戏规则。」但对其他人未必如此。加密货币的长期信徒们从早期就开始关注比特币的发展，他们告诉我，一场金融革命正在沦为换取在华尔街的一席之地的投名状。加密货币指数平台 future 的增长主管查尔斯•斯托里 (Charles story) 表示：「这是对加密货币基本原则的疯狂背叛，是对传统金融的背叛，是对我们理想的投降。」

Arthur Hayes 也表示，如果比特币 ETF 太成功，它将摧毁比特币。比特币网络需要矿工的动态维护，尤其是减半之后，矿工收入越来越依赖交易验证奖励，如果仅仅是长时间的存储，比特币网络将不再活跃，矿工维护的动力也会消失。

降息预期是市场表现良好的另一个重要宏观因素。在 2023 年 12 月 13 日召开的美国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会议上，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美联储，FRB）维持政策利率不变，这是连续第三次决定政策利率不变。在同时发布的经济展望中，与会者预计 2024 年将降息 3 次。

可以看出，宏观环境的改善和进步已经使得比特币叙事主体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它由一种小众的极客爱好的去中心化支付和记账方式，变成了被主流和监管逐渐接受的价值货币。

结语：

在比特币生态文艺复兴之际，如果我们从更高的纬度和更长的时间视角来看比特币整体的价值叙事，就会发现，经历了十多年的发展，比特币价值存储的功能已经被广泛认可，监管，ETF 和降息等宏观经济因素对其市场表现有明显影响，说明机构已经成为比特币世界的重要部分；对于比特币而言，社会属性是同技术属性一样重要的特质，且在走向通用货币的过程中，其社会属性会越来越强。

而在币价上行，叠加减半预期的情况下，对散户来说，Ordinals 成为参与比特币叙事的低成本机会，市场情绪的火爆是偶然中的必然；但透过泡沫和噪音，大家清楚地知道大部分 memecoin 的虚高价格是由低流动性和情绪支撑，击鼓传花的投机必定不可持续。

随着 btc 的价值存储的社会属性更加被广泛认可，其衍生的金融产品和创新会越来越丰富，并且随市场情绪会有较大波动。真正的价值判断需要足够强的网络效应和足够长时间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