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非洲百位銀行家、監管對話後,我看到的非洲穩定幣現實與迷思
本文源自 Adeola Adedewe , Kredete 創辦人兼執行長,走訪 20 個非洲國家,與當地銀行家、監管者與政策制定者交流,揭示穩定幣在非洲市場的迷思與現實,由 PANews 整理、編譯及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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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 洲不是一個單一的市場,而是由 54 個市場組成,具有不同的監管機構,不同的央行策略,不同的政治現實。最快讓自己受挫的方式就是用一張寫著「非洲」的幻燈片開場,彷彿它是一個國家,然後推銷一個千篇一律的穩定幣故事。
Kredete 團隊剛剛結束了對 20 個國家的訪問,與一百多位銀行家、監管者和政策制定者進行了交流。這是對實際情況的實事求是的總結:哪些是誤區,哪些是現實,以及實現穩定幣需要哪些條件。
要點:
- 非洲的穩定幣處在政策偏好和政治風險之間的微妙平衡中。在某些場合,它被視為試點專案,一路綠燈。而在另一些領域,只要出現未經許可,你只能被迫退出。
- 目前只有少數幾個國家擁有可操作的虛擬資產服務提供商 (VASP) 許可制度。還有幾個國家仍處於沙盒測試 / 草案法案階段。不要將諮詢文件與許可證混為一談。
- 銀行會在關係、監管保障和風險敘述相契合時採取行動,而不是因為你發了一條關於「非洲業務啟動」的 LinkedIn 貼文。
- 最快的信譽檢驗:你的銀行交易對手能否將你的方案提交給央行並迅速獲得「無異議」的回覆?如果不能,那你就是在做無用功。
誤區與現實(來自真實案例)
誤區一:「非洲需要我們的穩定幣。」
現實:非洲需要受監管的外匯交易通道、可預測的結算以及嚴格的 KYC/AML 流程。在某些領域,銀行發行的代幣化存款在機構層面優於公鏈穩定幣。在其他領域,具備適當報告功能的法幣結算 API 要優於任何代幣化方案。用戶想要能流轉和清算的資金,而不是白皮書。
誤區二:「非洲大陸已經有十個 VASP 許可證上線——所以趕緊行動吧。」
現實:網路上的噪音把法律草案、沙盒和正式許可證混為一談。實際上,很少有監管制度真正全面生效並實際發放許可證——而且這些許可證還伴隨著持續的監管。LinkedIn 上的公告並不等同於監管授權。
誤區三:「非洲的銀行急於與全球加密貨幣新創公司合作。」
現實:非洲的銀行急於保住牌照。領導層的考量:這會不會讓我們收到央行的警告信?我們的代理銀行會不會提出棘手的問題?這會不會破壞外匯監管?如果您的答案是「還不行」,那麼他們就不會採取行動——無論您展示多少「日活躍用戶」的幻燈片。
誤區四:「我們可以在邁阿密、特拉維夫或聖保羅的聯合辦公室遠端控制非洲。」
現實:這是一個關係型市場。如果您沒有當地的支持者能帶著您的團隊去見局長,或者至少是合適的部門負責人,您就會在「即將啟動」的狀態中耗費數年。當地人知道誰簽字、誰真正做決定,以及哪週不要打電話——或者您飛過去親自建立關係。
北非:貨幣法規與加密貨幣熱潮的交匯之地
北非是社交媒體上的說法與街頭現實大相徑庭的一個絕佳例證。第納爾、迪拉姆和鎊都是受到嚴格管控的貨幣。這些國家實施嚴格的外匯管制規定。這意味著未經批准的資金流動、境外帳戶或零售層面的加密貨幣交易都可能迅速觸犯貨幣法。
實踐中的情況是:
- 銀行的風險委員會將未經許可的加密貨幣流入視為外匯流失。即便你推銷的是「只是穩定幣」,其法律依據通常也是外匯違規,而不是特定於加密貨幣的法規。
- 執法並非紙上談兵。如果你的行為被認定為違反外匯管制,處罰可能包括罰款和監禁。這就是「加密貨幣採用率」圖表背後冷酷無情的現實。
- 此外,監管動向和爭論也層出不窮,包括有關「沙盒」的討論以及對數位資產交易存在的認可,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為所欲為。合規活動的路徑要通過銀行、獲授權的中介機構以及央行制定的規則。
總之:在外匯管制嚴格的司法管轄區,你的「穩定幣增長循環」可能看起來像是一種規避貨幣管制的模式。不要帶著無視這一點的 PPT 去參加。要以實際執行的法律為準。
監管概覽(實地感受)
此處不會提及具體公司的名稱。其描述的是在會議中經歷或驗證過的態勢和營運現實。法律在演變;監管機構也在變化。但這為創辦人和產品團隊提供了一個實用的思維模型。
「可營運的 VASP 制度已生效」
- 南非:加密資產作為金融產品受到監管。許可制度已生效。銀行和市場基礎設施正在協調。在政策對話中看到了顯著進展,並且監管能力是真實的。
- 模里西斯:成熟且精通離岸業務的監管機構。VASP 牌照是真實存在的,合規門檻很高。如果你說「我們在這裡獲得了牌照」,這對銀行來說確實意義重大。
- 塞席爾:雖然相關法律出台較晚,但如今已具備了切實可行的許可框架。不要將該國的外匯交易歷史遺留問題與目前的合規狀況相混淆——其監管制度正在迅速成熟。
- 納米比亞:已出台專門的虛擬資產法。即使二級監管法規仍在制定中,這也為銀行和律師事務所提供了法律依據。
- 波札那:已有相關立法;態度保守但明確。對於願意合規經營的營運商來說,存在切實可行的發展路徑。
灰色地帶,但正在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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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及利亞:該國央行已重新允許銀行在明確規則下為虛擬資產服務提供商 (VASP) 提供服務,而證券監管機構正在構建更全面的框架。在實踐中,可以與合適的交易對手達成協議,但營運商需嚴格控制風險範圍。
「草案、沙盒和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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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亞/盧安達/迦納:已有正式的政策草案、沙盒和諮詢文件。這些並非許可證。但如果您希望在監管機構的監督下與銀行進行試點,那麼此時與利益相關方的合作就會發揮作用。對待這一階段要像對待投標一樣:準備好相關文件、反洗錢手冊以及應急響應計畫。
「外匯優先,其他一切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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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非及部分西非/中非走廊:在這裡,貨幣法規為王。您最好的選擇是由銀行主導的代幣化試點、提供銀行級報告的法幣結算,或與支付機構在嚴格監管的環境下合作。
銀行不買代幣,他們買的是風險故事
當走進那些執行長、集團財務長和風險主管的辦公室時,打動他們的不是「穩定幣是未來」這樣的說辭。打動他們的其實是:
1.監管優先的架構
監管者在數據流中處於什麼位置?專案可以主動報告哪些資訊——交易量、交易對手、可疑模式?
銀行能否在 48 小時內向中央銀行提交一份清晰的無異議函件?如果您的文件給銀行增加了工作量,那就說明您還沒有成為合作夥伴的準備。
2.融入外匯合規和制裁監控
如何防止資金外流和套利?您的預言機、價格來源和對帳控制位於何處?您的警報策略是什麼?
3.消費者損害和聲譽風險控制
如果記者用 200 美元測試您的產品,如何防止繞過 KYC?對於封禁、撤銷或應對詐騙的響應時間有何政策?銀行能否在短時間內向部長解釋您的用戶體驗?
4.在 CEO 監督下實現流動性和結算
誰來保障邊緣地帶的法定貨幣?誰來保管信託帳戶?誰是代理行?如果一家交易所的交易對手在周五晚上凍結了提現,會怎樣?如果你們倒閉了,銀行的損失會有多大?
銀行購買的是「與你們合作我們不會倒閉」的保障。你們的口頭承諾需要重新表述為一個風險最小化的敘述,最終實現合規的吞吐量,而不是反過來。
非非洲裔創業者常犯的錯誤
「我們和一家銀行談過了」。你和客戶經理談過嗎?還是你見過能批准的高管?如果你們所謂的「銀行」聯繫人無法召集執行長 / 技術長 / 財務長三方會面,那你就沒和銀行談過。
「我們有門路」。在非洲,「門路」並非一個 Calendly 連結。而是指能讓人把文件送進央行的正確部門。如果您的合作夥伴無法給寫備忘錄的人發短信,那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們在 X 地區合規,所以可以申請 Y 地區的通行證」。這裡不是歐盟,沒有通行證這回事。每條通道都是靠努力爭取來的。
「我們可以在沒有當地股權參與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在許多市場,真正的利益一致意味著要有當地的利益投入——從治理到收入分成。否則,你就是供應商,而非合作夥伴,而供應商是可以被替換的。
「現在加密貨幣許可證隨處可見」。不,有些已經生效,而且是認真的;有些還處於草案階段;有些是公關性質。了解其中的區別,別再把諮詢 PDF 當作「許可證」。
關於銀行工作的行動指南(真正能推動進展的關鍵)
準備一份給央行的單頁文件。
目的、資金流向、客戶旅程、合作銀行責任、數據保留、可疑交易報告/可疑活動報告觸發條件、旅行規則處理以及退出機制。請控制在一頁內。
提供小範圍試點。
單一渠道、限制交易量、限定用戶範圍以及明確的止損條件。為監管機構定義重要的成功衡量標準(詐欺率、爭議率、投訴解決時間),而不僅僅是你的增長團隊。
從首日開始就做好報告。
每日向合作銀行提供交易量和異常值報告;每週提供政策制定者可閱讀的總結;每月提供合規證明,附帶截圖和簽名。
為產品配備審計工具。
構建監管視圖:提供可下載的 CSV 文件,其中包含 KYC 哈希值、制裁結果、交易標誌以及端到端的時間戳。如果監管機構要求提供 50 筆交易的樣本,您應在五分鐘內導出。
明智地进行秘密渠道沟通,切勿草率行事。
您需要有威望的當地合作夥伴,他們能夠悄悄且可信地幫您向合適的人探口風。自吹自擂的貼文有害無益。推薦才有用。
了解實際外匯情況。
在外匯管制嚴格的地區,實際匯率差、流動性窗口和結算截止時間比「鏈上費用」更重要。如果不知道海關何時關門,就無法了解資金通道的情況。
穩定幣:何時是誤區,何時是現實
誤區:到 2030 年,面向散戶的穩定幣將「解決非洲各地的匯款問題」。
現實:在外匯管制市場,零售加密貨幣入口被視為影子外匯。一旦你的資金流看起來像是偽裝的貨幣交易,你就進入了執法範圍。最好的選擇是銀行主導的試點專案(代幣化存款、用於 B2B 結算的受控穩定幣)或定價透明的法幣通道。
誤區:「只要給監管人員多做些培訓,他們就會批准。」
現實:監管機構不會坐等網路研討會。他們正在管理通膨目標、貨幣穩定和系統性風險。教育固然有幫助,但關鍵在於展示一種合規的工具,這種工具不會有礙他們的政策目標。
現實:當穩定幣被設計成由銀行發行或由銀行支持的工具,具備明確的贖回機制、經過審計的儲備金以及即時監管可見性時,它就能成為一種合規特性。在這樣的環境中,「穩定幣」這個詞不再只是一個名稱,而成為了一種機制。
現實:在某些領域,穩定幣是唯一能夠全天候透明清算的貨幣——但前提是你的合作夥伴能夠合法持有、贖回和報告。否則,你只是構建了一個漂亮卻無法使用的演示版本。
20 個國家的實地筆記
高管們想要的是具體細節,而不是口號。「誰持有資金?誰負責什麼?哪些情況會出現問題?」 如果你的回答含糊其辭,會議就會禮貌地結束,什麼也不會發生。
競爭對手的影響力是真實存在的。一旦你在該地區提及某家競爭對手銀行,對方的興趣就會大增。「如果他們關注此事,我們至少應該聽聽。」要策略性地利用這一點——但切勿虛張聲勢。一旦虛張聲勢,後續與該競爭對手的通話就會終結你的業務流程。
房間裡有執行長 = 有行動。這種情況屢見不鮮。如果集團執行長或實際決策者到場,你離開時會帶著任務清單。要是你只停留在「創新」或「合作」層面,那你離開時就只能空著手了。
大使館和貿易辦事處的作用往往被低估了。它們雖不能幫你拿到許可證,但能為你打開大門,證明你的誠意,並降低出行和會面安排的風險。好好利用它們。
行動支付管道要麼是最佳幫手,要麼是最大的合規難題。在一些國家,它們是最快、最經濟的「最後一哩路」;而在另一些國家,由於代理網路和客戶身份識別資訊洩露等問題,它們則是監管的「鋼絲繩」。您的銀行合作夥伴會告訴您具體情況。
語言和法律上的細微差別很重要。「批准」、「無異議」、「慰問函」、「註冊」、「許可證」——這些詞並非同義。用詞要準確,否則會顯得不專業。
核實非洲相關說法的明智方法(在推銷之前)
是法律、法規還是僅僅一篇新聞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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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法務團隊會閱讀法律和已簽署的法規。
如果有相關制度,許可證是否真的發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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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案框架」不等於「正式許可證」。
央行對該司法管轄區的外匯交易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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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貨幣?可兌換限制?申報門檻?如果這些您都解釋不清,那您還沒準備好。
如果銀行與你合作,他們的報告義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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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必須每週提交總結嗎?即時可疑活動?你是否在讓他們逃避審計?
「消費者損害」在這裡是什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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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些市場,社交媒體上的大量投訴會觸發政策制定。在其他市場,一篇報紙報導就能讓你接到部長的電話。
你當地的介紹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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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律師事務所、哪位前監管人員、哪位受人尊敬的從業者會接您的電話?如果答案是「我們在全球範圍內都合規」,那您在當地就沒有保障。
禮儀與策略:如何與銀行高管和監管人員會面(成功經驗)
帶上名片。老派?沒錯。也很有效。名片會被傳遞到上級。
準時。這些是硬性規定文化。如果你遲到,你就失去了機會。
以禮相待,爭取最高層的支持。如果您的關係網能夠合法地把集團執行長或董事會成員請進會議室,那就這麼做。老闆參與進來,決策就會加快。
明智地利用競爭對手的好奇心。提及競爭銀行的利益,可以讓喝咖啡時間變成工作會議。但只有在情況屬實的情況下才能這麼做。
詢問如何為央行準備方案。不要等著別人告訴你。在會議室裡提交草案。
帶上一份清單。誰在什麼時候完成什麼工作?哪個試點專案?有哪些限制?當天跟進,並附上一頁紙的總結。
致語非洲裔創辦人
淡化「我們正在解決非洲問題」的論調。多出去走走,與銀行營運團隊會面,與監管機構交談,並傾聽他們的心聲。非洲大陸不需要救世主;它需要能夠協調政策、產品和政治的合作夥伴。如果你是認真的,那就找一個在非洲人脈最廣、最值得信賴的人來贊助你。如果你找不到,那麼這還不是你的市場——至少現在還不是。
還有,請不要再宣布「銀行合作」了,這些實際上只是試探性的電話。你肯定不想成為大家嘲笑的對象。
為什麼在地資本很重要?
走訪中看到的最大的優勢之一:將非洲最大的風險投資公司納入股權結構表。該團隊花了數年時間建立關係、信任和對監管的熟練掌握,這是任何簡報或電話行銷都無法複製的,和他們一起參與過很多次會議——大門的打開方式都大不相同。歡迎更加熱情,對話更加坦誠,信任感也立即建立。
這才是真正的價值所在:團隊帶來技術,他們帶來政策和銀行術語。正是這種結合,才讓該團隊從「又一家推銷加密貨幣的新創公司」變成了一家值得信賴、值得銀行合作的合作夥伴。
並非為了吹捧他們而吹捧,但事實上,他們付出了很多努力,才促成了這些對話。再加上產品方面的執行力,一家潛在的獨角獸企業就此誕生。
在經歷走訪 20 個國家和超過 100 個銀行之後,可以確信:現在是非洲創辦人打造現實世界產品的好時機。這個機會並非「為了加密而加密」。而是受監管的跨境價值流動,尊重貨幣法規、消費者保護和外匯政策。
如果您正在構建,以下是最終的核對清單:
- 選擇一條管道並佔據主導地位。
- 設計主管的儀表板,而不僅僅是你團隊成長的儀表板。
- 將外匯法視為第一法則。
- 配備本地員工。經理、合規主管和法律顧問,他們無需日曆連結即可進入相應的辦公室。
- 像對待生命體一樣對待許可證。如果您想要獲得好處,就必須接受監管。
非洲是關係之所在,是細節之所在,是規則之所在。尊重這三者,您就能推出持久的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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