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 中经金创郑润祥：人民币国际化，应建立大宗商品交易领域人民币数字货币应用机制

作者：中经金创信息技术研究院院长郑润祥

来源： BTRAC全球数字网络高等智库

编者注：原标题为《数字经济时代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建议》

伴随全球肆虐的新冠病毒，美国开始新一轮无上限的货币宽松浪潮，未来美元如病毒一样全球肆虐收割财富将会变成不争的事实，“防火、防毒、放美元”。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刻不容缓。

人民币国际化自2009年开启以来，已经历十年发展期，但至今步履蹒跚，并不尽人意。世界正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秩序正在深度重构，中美贸易战、新冠病毒全球蔓延使得中国以及全球发展的不确定性增加。面对纷繁复杂的内外部局面、美国为主西方国家主导的国际规则和美元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人民币国际化路径如果继续之前的发展路径，很难获得实质性突破。顺应当前以新一代信息技术为主导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趋势，数字化转型成为各领域发展的必然选择，其中包括数字货币，人民币数字化战略将为人民币的国际化开拓崭新的局面。

一、人民币国际化的数字货币战略

当前第四次工业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全球如火如荼地展开，将会对人类社会方方面面产生颠覆性影响，人类社会进入有史以来最大的技术转型期，由此迈入数字化时代。数字经济正从底层变革全球经济，2019年6月10日联合国发布首个《世界数字经济报告》，已经将数字经济作为实现《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核心钥匙。全球数字经济飞速发展，最新数字显示，数字经济已经成为G20国家GDP增长的核心动力，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已占GDP的1/3以上。各主要国家纷纷将发展数字经济作为国家战略。在刚刚结束的日本大阪二十国集团领导人峰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进一步指出世界经济已经进入新旧动能转换期，要通过发展数字经济、促进互联互通等建设适应未来发展趋势的产业结构、政策框架、管理体系，提升经济运行效率和韧性，努力实现高质量发展。

货币数字化是人类社会发展到数字经济时代货币制度的的必然选择，数字化时代的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就是人民币数字货币。人民银行在G20杭州峰会上表示数字化技术将会为金融体制带来新的变革，引起普惠变革，中国金融体系正在面临一场人民币数字化的变革。货币制度正进一步演化到数字货币制度，主权数字货币和非主权数字货币的推出是必然的趋势，Facebook刚刚发布的Libra数字货币发行计划就是国际货币分工进入新角逐的表征，我国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并研究新的应对方案。人民币数字货币发行计划，是从我国国际贸易发展的现实情况出发，融合大数据、区块链、物联网新技术和新金融模式的具有创新性、可行性的实现路径，值得我们参考借鉴。

根据麦肯锡的测算，从全球范围看，区块链技术在B2B跨境支付与结算业务中的应用将可使每笔交易成本从约 26 美元下降到 15 美元，即区块链应用可以帮助跨境支付与结算业务交易参与方节省约 40% 的交易成本，其中约 30% 为中转银行的支付网络维护费用，10% 为合规、差错调查以及外汇汇兑成本。未来，利用数字货币和区块链技术打造的点对点支付方式将实现去中间货币套算化，不但 24小时实时支付、实时到账、无隐性成本，也有助于降低跨境电商资金风险及满足跨境电商对支付清算服务的及时性、便捷性需求。

人民币于2015年12月1日加入国际货币特别提款权SDR，权重仅次于美元和欧元，但至今为止人民币占国际结算的份额在2%左右，根本原因就是在现行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下，人民币在国际大宗商品交易中没有结算、定价话语权，按照现有体系人民币很难实现国际化突破。我们不得不另辟蹊径、顺应时代发展潮流考虑人民币国际化的数字化实现方式。

从全球范围来看，发行人民币数字货币也是势在必行，央行数字货币（CBDC）成为各国央行正在积极探索的方向。不仅中国央行正在积极应对数字货币，包括英格兰银行、加拿大央行以及瑞典央行在内的多国央行都在进行数字货币的研究工作。IMF也曾表示拟根据特别提款权(SDR)机制推出一个全球数字货币—IMF Coin。各国央行关于数字货币的研究现状进度各不相同，在25家央行中，计划推出CBDC的央行有7家，探索中9家，已发行6家，暂不考虑3家。

二、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路径选择——建立大宗商品交易领域人民币数字货币应用机制

1、建立大宗商品交易领域人民币数字货币应用机制的必要性。

中国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贸易国、第一原材料和大宗商品采购国，我国大宗商品交易和原材料采购量占全球的48.1%，但人民币的结算份额只占到大约2%，人民币的国际话语权、定价权与我国第二大经济体的国际地位严重不对等。第一大贸易国的地位和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等技术应用的成熟，使得建立大宗商品领域的人民币数字化交易、结算方式具备了充分的现实基础。运用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技术，实现我国在大宗商品领域采用人民币数字货币的交易结算机制，取代美元结算，将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重大突破。

2、大宗商品交易领域人民币数字货币应用机制具体实施方案

打造全国统一的大宗商品现货贸易数字货币的应用生态圈。中国虽然拥有世界上最齐全的工业门类体系，但中国对国际市场的原油、矿产品等大宗商品存在较强的依赖，大部分工业生产的重要原材料无法实现人民币全球配置，需要用外汇在国际采购。这就造成了国内出口企业产成品出口倾向于收取本币，大宗商品进口企业对外付汇不得不采用外币，形成出口与进口之间的货币错配。中国如果要按照Grassman法则，人民币要获得世界大宗商品贸易中获得话语权、议价权及定价权，就有必要建立集中式的全国大宗商品交易所，打造全国统一的大宗商品现货贸易数字货币的应用生态圈。

具体实施建议如下：积极开展锚定人民币的数字货币生态圈建设；推动国内大宗商品现货交易所与境外国家同类型交易所的全面业务合作；以交易银行（Transaction Banking）业务为依托，设计系统性封闭型金融解决方案，并封闭在大宗商品现货交易所内，有效避免国际热钱对人民币汇率的冲击，更能提高有效监管；鼓励国内银行境外多点布局，提高境外服务能力；提高大宗商品的集采程度，特别是提高国家战略储备物资商业库存与国家战略库存的集采程度；提升期现货一体化进程，防范期现货行情不统一带来的市场波动风险；统一现货库、期货库与国家储备库，实现三库合一。实施全国标准化电子仓单；利用区块链技术密钥分发系统提高仓单标准化程度，可有效化解金融乱象；鼓励海外交割库和海外仓的建设，实行国家层面确权，提高公信力；利用海外交割库和海外仓改变大宗商品采购过程中传统国际贸易习惯，由CIF交割形式转为FOB交割形式。通过人民币跨境结算系统改变目前大宗商品采购分散化、碎片化、无序化恶性竞争的局面。

以上方案的实施需要国家层面作出具体创新性制度安排和配套机制建设。

三、人民币数字货币助力人民币国际化的其他配套制度建设建议

第一、建议加速金融机构通证业务监管的立法工作

我国已经初步建立了互联网领域立法的框架体系，物联网和区块链技术的出现，兼具信息传播和价值流动双重功能，对行业与产业的改造远大于互联网，需要涉及更高层次立法配套。目前，大部分国家在这一领域的监管立法都不完整。最核心的是从国家层面建立起面向全球的物联网区块链治理体系建设，而不是就国内的局部问题进行解决，积极参与国际间政府和非政府组织的协调和相关标准的制定工作。首先是对通证的定性，根据通证的性质进行相应的监管；其次监管通证的流通，针对通证使用设定相应机制和发放对应牌照，通过合法合规所来监管通证行业；第三监管沙盒，这是监管机构对创新的包容度的体现，使通证行业的活力不被误杀。物联网与区块链技术领域的立法不是单独的立法而是互联网领域立法的延续。

第二、建议成立中国大数据统一的管理机构

继续发挥金卡工程组织协调领导小组的作用，设立归口统一的协调机构。国家级大数据管理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做好组织和协调工作是其顺利实施并取得成功的根本保证，也是大数据日益复杂化、专业化、技术化的必然要求。由多部门联合组成日常办事机构，在中央和地方都应建立专门的组织协调领导机构，实现中国大数据体系统一的规划、运营和监管，推进大数据与各地区、各部门和各业务口的对接和业务升级。国家管理大数据机构对市场主体形成的数字经济信息流进行有效监管，指导和推动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

第三、建议成立外汇平准基金

要确保人民币在均衡汇率水平上的基本稳定，除了要继续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进一步提高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透明化、市场化程度之外，建议设立外汇平准基金亦（外汇平准帐户）建立适应人民币跨境使用业务的汇率干预机制，缩小由于投机行为和短期资金集中流动造成的汇率波动幅度，使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区间内上下浮动、有升有降。当本国货币汇率下跌，低于政府的汇率目标时，中央银行即动用外汇平准基金，抛售外汇，购入本国货币，以防止本币汇率持续下跌；当本国货币汇率上升，高于政府的汇率目标时，中央银行则抛售本国货币，平抑本币汇率。外汇平准基金规模必须与外汇市场的规模相适应，才能有效调控外汇市场的供求关系。设立外汇平准基金有利于维护稳定汇率，为人民币国际化保驾护航。

第四、建议基于物联网技术的金融牌照

物联网金融业务根植于产业、致力于产融共创的发展模式，通过链接、重构、共创、共享等方式在物联网领域不断突破。以金融服务切入各实体产业，主动寻找产业痛点和机会，促成相关企业乃至整个产业生态圈的共创、共享和共赢，促进产业转型与升级。打造链式信用生态，开展了一系列产业优化和信用增值服务，通过物联网金融业务拓展构建出产业生态圈。

第五、建议成立中国雄安大宗商品交易所

中国已成为最大进口国和大宗商品在整个国际贸易领域中的最大购买者，对全球经济摆脱危机作出了巨大贡献。但巨大的购买力并未能帮助中国企业改变价格接受者的尴尬地位，一般可将大宗商品分为四个类别，即能源商品、基础原材料、大宗农产品及贵金属等。中国参与国际市场交易的企业在交易价格上的影响力微弱，基本上只能被动接受国际市场的价格。由于产地、期货投机市场、供方垄断和国际政治等原因，很多商品价格的实际涨幅大大超出了反映供求关系的合理范围，不但使中国企业蒙受巨大经济损失，还导致中国基础原材料价格和中下游产品价格上涨，削弱了中国产品的国际竞争力。

依托首都政治功能和雄安新区经济功能的长期发展，筹建中国雄安大宗商品交易所，与各大银行战略合作，在全球范围内构建各原材料产地、销地和集散地的交割仓库网络，根据国家利益需要和市场需求，不断地适时推出既符合国家战略利益，又符合国内、国际市场需求的标准现货交易品种。通过人民币国际化，在可行的市场逐步建立人民币计价和结算机制，在国际贸易中赢得公平竞争的机会，参与国际大宗商品定价机制建设，拿到在国际大宗商品中的议价权、定价权，对中国及其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而言至关重要。

第六、建议成立海南离岸现货黄金交易所

黄金兼顾金融和商品两种属性，大力发展黄金市场，有利于发挥黄金不同于其他金融资产的独特作用，进一步完善我国金融市场体系，深化金融市场功能，提高金融市场的竞争力和应对危机的能力,维护金融稳定和安全发挥深港两地现有黄金市场基础，通过建立深圳（前海）离岸现货黄金交易市场，将完善中国多层次黄金市场的体系布局，将相关金融产品服务延伸至整个产业链的上丶中丶下游，帮助境内丶外黄金企业更好地规避国际市场的价格及汇率风险。

黄金作为最重要的货币锚，其定价机制更是早已超岀寻常商品市场的范畴，具有战略意义。海南是我国正在建设的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港，如果我国以海南为依托点，打造以人民币计价的离岸现货黄金交易、交割和清算体系，将为海外离岸人民币市场带来新的投资管道，将离岸人民币与可交割的实物黄金直接挂钩将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的信用加持。通过在海南建设黄金离岸交易中心，将促进与东南亚各国产生联动与融合效用，将进一步提升以人民币计价和结算的黄金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影响力和定价能力，从而进一步提升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的黄金定价权。